老子道经上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始；有名，万物母。常无欲，观其妙；常有欲，观所曒²。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悪（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先后相随。是以圣人治，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不为始，为而不恃，成功不处³。夫唯不处⁴，是以不去。

不上宝⁵，使民不争。不贵难得货，使民不盗。不见可欲，使心不乱。圣人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知者不敢不为，则无不治。

道冲而用之又不盈，渕（渊）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忿，和其光，同其尘，湛似常存。吾不知谁子，象帝之先。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茤（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茤（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闻 ⁶ 数穷，不如守中。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门，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久。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以其无尸⁷，故能成其尸⁸。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又不争，处众人之所悪（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渕（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持而满 ⁹ 之，不若其已。揣而棁 ¹⁰ 之，不可长宝¹¹。金玉满室¹²，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名成功遂身退，天之道。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专气致柔，能婴儿。涤除玄览，能无疵。爱民治国而无知，明白四达而无为，天门开阖而为雌。生之畜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卅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殖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 ¹³ 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獦（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为我有身，及我无身，吾有何患？故贵以身于天下，若可托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其上不曒，其下不忽，蝇蝇 ¹⁴ 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无状之状，无物之像，是谓惚恍。迎不见其首，随不见其后。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以知古始，是谓道纪。

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若冬涉川，犹若畏四邻，俨若客，散若冰将汋，混若檏（朴），旷若谷，肫 ¹⁵ 若浊。浊以静之徐清，安以动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能弊复成。

致虚极，守静䔍（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夫物云（芸）云（芸），各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眀（明）。不知常，忘（妄）作凶。知常容，容能公，公能生，生能天，天能道，道能久，没身不殆。

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之誉之。其次，畏之侮之。信不足，有不信。犹其贵言。成功遂事，百姓谓我自然。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絶圣弃智，民利百倍。絶仁弃义，民复孝慈。絶巧弃利，盗贼无有。此三言为文未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¹⁶，少私（寡）欲。

絶学无忧。唯之与阿，相去几何？美之与悪（恶），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莽其未央。众人熙熙，若亨（享）大窂（牢），若春登台。我魄未兆，若孾（婴）儿未孩，魁无所归。众人皆有余，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纯纯。俗人照照，我独若昬（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忽若晦，寂无所止。众人皆有已，我独顽似鄙。我欲异于人，而贵食母。

孔德之容，唯道是从。道之为物，唯恍唯惚。恍惚中有物，惚恍中有像，窈冥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阅终甫。吾何以知终甫之然？以此。

曲则全，枉则正，洼则盈，弊则新。少则得，多则或（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是，故章（彰）；不自见，故眀（明）；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莫能与争。古之所谓曲则全，岂虚语？故成全而归之。

希言自然。飘风不终朝，趍雨不终日。熟（孰）为此？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故从事而道者，道得之；同于德者，德得之；同于失者，道失之。信不足，有不信。

喘者不久，跨者不行，自见不眀（明），自是不彰，自饶无功，自矜不长。其在道，曰余食餟行，物有悪（恶）之，故有道不处。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漠独立不改，周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吾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道大，天大，地大，王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处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𨍟（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如何万乘之主以身轻天下？轻则失本，（躁）则失君。

善行无彻（辙）迹，善言无瑕适（谪），善计不用筹（算），善閇（闭）无閞（关）楗不可开，善结无绳约不可解。是以圣人常善救人，而无弃人；常善救物，而无弃物。是谓袭眀（明）。善人，不善人之师；不善人，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此谓要妙。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奚。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常德不贷，复归于无极。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檏（朴）。檏（朴）散为器，圣人用为官长，是以大剬（制）无（割）。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为。为者败之，执者失之。夫物或行或随，或嘘或吹，或强或羸，或接或堕。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其事好还。师之所处，荆棘生。故善者果而已，不以取强。果而勿（骄），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不得已，是果而勿强。物壮则老，谓之非道，非道早已。

夫佳兵者，不祥之噐（器），物或悪（恶）之，故有道不处。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兵者，不祥之噐（器），非君子之噐（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惔为上。故不美。若美，必乐之，是乐煞人。夫乐煞者，不可得意于天下。故吉事尚左，丧事尚右。是以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言以丧礼处之。煞人众多，以悲哀泣之。战胜，以丧礼处之。

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不敢臣。王侯若能守，万物将自宾。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知止不殆。譬道在天下，犹川谷与江海。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

大道泛，其可左右。万物恃以生而不辞，成功不名有。衣被万物不为主，可名于小。万物归之不为主，可名于大。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

执大象，天下往。往不（害），安平太。乐与饵，过客止。道出言，淡无味。视不足见，听不足闻，用不可既。

将欲翕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弃之，必固与之。是谓微明。柔弱胜㓻（刚）强。鱼不可脱于渕（渊），国有利器，不可以视 ¹⁷ 人。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王侯若能守，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檏（朴）。无名之朴，亦将不欲。无欲以静，天地自正。

老子道经上竟

道士索洞玄经

1. 凡底本中的假借字、异体字、错别字均随文在括号中注明通行本对应之字。

2. 曒：敦煌 P.2435 号抄本作“徼”。

3/4. 处：敦煌 P.2329 号抄本作“居”。

5. 上宝：敦煌 P.2329 号抄本作“尚贤”。

6. 闻：敦煌 P.2329 号抄本作“言”。

7/8. 尸：敦煌 P.2329 号抄本作“私”。

9. 满：敦煌 P.2329 号抄本作“盈”。

10. 棁：敦煌 P.2329 号抄本作“锐”。

11. 宝：敦煌 P.2329 号抄本作“保”。

12. 室：敦煌 P.2329 号抄本作“堂”。

13. 音：原作“者”，据敦煌 S.6453 号抄本改。

14. 蝇蝇：敦煌 S.6453 号抄本作“绳绳”。

15. 肫：敦煌 P.3329 号抄本作“混”。

16. 朴：原缺，据敦煌 S.6453 号抄本补。

17. 视：敦煌 P.2375 号抄本作“示”。

老子德经下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为之而有以为。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仍之。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处其薄；居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一百廿九字。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其致之，天无以清，将恐裂；地无以宁，将恐发；神无以灵，将恐歇；谷无以盈，将恐竭。万物无以生，将恐灭。侯王无以贵，将恐蹷。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是以王侯自谓孤寡、不谷，此其以贱为本耶？非。故致数与 ¹ 无誉，不欲禄禄 ² 如玉，落落如石。一百卅二字。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地之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廿一字。

上士闻道，勤能行。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㗛（笑）之。不㗛（笑）不足以为道。是以建言有之：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类，上德若俗，大白若辱，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质真若渝，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夫唯道，善贷且成。九十五字。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人之所悪（恶），唯孤寡不谷，而王公以自名。故物或损之而益，益之而损。人之所教，亦我义教之。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学父。七十三字。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无间，是以知无为有益。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卅七字。

名与身𤍨（孰）亲？身与货𤍨（孰）多？得与亡𤍨（孰）病？是故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卌字。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满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躁）胜寒，静胜热，清静为天下政。卌字。

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甚于欲得。知足之足，常足。卌三字。

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知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名，不为而成。卅六字。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之，以至于无为。无为无不为。取天下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卌字。

圣人无心，以百姓心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得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得信。圣人在天下惵惵焉，天下混心，而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六十三字。

出生入死。生之徒什有三，死之徒什有三，人之生，动之死地，什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盖闻善摄生者，陆行不愚（遇）兕虎，入军不被甲兵。兕无所驻其角，虎无所错（措）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无死地。七十九字。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𤍨（熟）成之。是以万物尊道贵德。道尊德贵，夫莫之爵而常自然。故道生之畜之，长之育之，成之𤍨（熟）之，养之䨱（覆）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六十六字。

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懃。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见小曰 ³ 明，用柔曰强。用其光，复归其明。无遗身殃，是谓袭常。七十二字。

使我介然有知，行于大道，唯施甚畏。大道甚夷，民甚好径。朝甚除，田甚苗⁴，仓甚虚，服文彩，带利剑，厌饮食，资货有余，是谓盗夸。盗夸非道。五十二字。

善建不拔，善抱不脱，子孙祭祀不醊。修之身，其德能真；修之家，其德能有余；修之乡，其德能长；修之国，其德能丰；修之天下，其德能普。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国观国，以天下观天下。吾何以知天下之然？以此。八十四字。

含德之厚，比于赤子。毒虫不螫，⁵ 鸟猛狩 ⁶ 不猼 ⁷。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酸⁸ 作，精之至。终日号而不嗄，和之至。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详⁹，心使气曰强。物壮则老，谓之非道，非道早已。七十五字。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忿，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故不可得亲，不可得疏，不可得利，不可得害，不可得贵，不可得贱。故为天下贵。六十字。

以政之 ¹⁰ 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天下之然？以此。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民多利器，国家滋昬（昏）。民多知巧，奇物滋起；法物滋彰，盗贼多有。故圣人云：我无为民自化，我无事民自富，我好静民自政¹¹，我无欲民朴。八十五字。

其政闷闷，其民蠢蠢 ¹²。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祸，福之所倚。福，祸之所伏。𤍨（孰）知其极？其无政¹³。政¹⁴ 复为奇，善复为訞。人之迷，其日固久。方而不割，廉而不秽，直而不肆，光而不耀。六十四字。

治人事天，莫若式。夫唯式，是以早伏。早伏谓之重积德，重积德则无不克。无不克，莫知其极。能知其极，可以有国。有国之母，可以长久。是以深根固蒂，长生久视之道。六十三字。

治大国，若烹小腥。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得交归。卌七字。

大国者下流，天下之郊。天下之郊，牝常以静胜牡。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小国以下大国，则聚大国。故惑（或）下而取，惑（或）下而聚。夫大国不过欲兼畜人，小国不过欲入事人。夫两者各得其所欲，故大者宜为下。八十字。

道者，万物之奥，善人之宝，不善人所不保。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奚弃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虽有供 ¹⁵ 之璧以先四 ¹⁶ 马，不如坐进此道。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不日求以得，有罪以免，故为天下贵。八十字。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报怨以德。图难于易，为大于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大事必作于小。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六十一字。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毳易破，其微易散。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合抱之木，生于豪（毫）末；九重之台，起于累土；百仞之高 ¹⁷，起¹⁸ 于足下。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慎终如始，则无败事。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备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百廿五字。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娱 ¹⁹ 之。民之难治，以其知。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德。知此两者亦楷式。常知楷式，是谓玄德。玄德深远，与物反，然后乃至大慎²⁰。六十五字。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是以圣人欲上民，以其言下之；欲先民，以其身后之。是以处上其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无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七十六字。

天下皆以我大，不笑。夫唯大，故不笑。若笑久，其小。我有三宝，宝而持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夫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今赦其慈且勇，赦其俭且广，赦其后且先，死矣。夫慈，以陈则政，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九十七字。

古之善为士者不武，善战不怒，善胜敌不争，善用人为下。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卌一字。

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无行，攘无臂，执无兵，仍无敌。祸莫大于侮敌，侮敌则几亡吾宝。故抗兵相若，则哀者胜。五十五字。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唯无知，是以不吾知。知我者希，则我者贵。是以圣人披褐怀玉。卌七字。

知不知，上；不知知，病。是以圣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廿二字。

民不畏威，则大威至。无狭其所居，无厌其所生。夫唯不厌，是以不厌。故圣人自知，不自见；自爱，不自贵。故去彼取此。卌四字。

勇于敢则煞，勇于不敢则活。此两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悪（恶），𤍨（孰）知其故？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不言而善谋。天网恢恢，疏而不失。五十七字。

民常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使常不畏死而奇者，吾诚得而煞之，𤍨（孰）敢？常有司煞者煞。夫代司煞者，是代大匠斲。夫代大匠斲，希不伤其手。五十四字。

人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百姓之难治，以其上有为，是以不治。民之轻死，以其生生之厚，是以轻死。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于贵生。五十三字。

人之生柔弱，其死坚强。万物草木生之柔毳，其死枯熇。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则不胜，木强则共。故坚强居下，柔弱处上。五十四字。

天之道，其犹张弓，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与之。天之道，损有余补不足。人道则不然，损不足奉有余。𤍨（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成功不处，其不欲示贤。七十四字。

天下柔弱莫过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先，其无以易之。故柔胜㓻（刚），弱胜强。天下莫不知，莫能行。是以圣人言：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谓天下王。正言若反。六十四字。

和大怨，必有余怨，安可以为善。是以圣人执左契，不责于人。故有德司契，无德司彻。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卌字。

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有舟舆，无所乘之；有甲兵，无所阵 ²¹ 之；使民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处，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狗之声相闻，使民至老不相往来。七十三字。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善者不辩，辩者不善。圣人无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五十七字。

道经卅六章二千一百八十四字。

德经卌五章二千八百一十五字。

五千文上下二弓（卷）合八十一章四千九百九十九字。

太极左仙公序，系师定，河上真人章句。

老子道德经上下卷²²

1. 与：敦煌 P.2329 号抄本作“誉”。

2. 禄禄：敦煌 P.2329 号抄本作“琭琭”。

3. 曰：原作“曰曰”，据通行本删去一“曰”字。

4. 苗：敦煌 S.189 号抄本作“芜”。

5.：敦煌 P.2375 号抄本作“玃”。

6. 狩：敦煌 P.2375 号抄本作“兽”。

7. 猼：敦煌 P.2375 号抄本作“搏”。

8. 酸：敦煌 S.189 号抄本作“䘒”。

9. 详：敦煌 P.2375 号抄本作“祥”。

10. 之：敦煌 P.2375 号抄本作“治”。

11. 政：敦煌 P.2375 号抄本作“正”。

12. 蠢蠢：敦煌 S.189 号抄本作“醇醇”。

13. 政：敦煌 P.2375 号抄本作“正”。

14. 政：敦煌 P.2375 号抄本作“正”。

15. 供：敦煌 P.2375 号抄本作“拱”。

16. 四：敦煌 P.2375 号抄本作“驷”。

17. 百仞之高：敦煌 S.189 号抄本作“千里之行”。

18. 起：敦煌 S.189 号抄本作“始”。

19. 娱：敦煌 S.189 号抄本作“愚”。

20. 慎：敦煌 S.189 号抄本作“顺”。

21. 阵：敦煌 S.189 号抄本作“陈”。

22.S.6453 号抄本止此。按敦煌《五千文》抄本总计约三十余件。参见大渊忍尔《敦煌道经目録编》。